手中的奏折盒子,一盒一盒地摆开,从中抽出一盒,膝行上前,双手递呈给太后。
“字写得倒是比以前好了。”太后找了张宣纸,提笔道,“只是这个策字,你看,还少了些筋骨。”
太后将自己写过字的纸递给郑合敬:“拿去再练练。哀家觉得快要超过瞻徇了。
郑合敬恭恭敬敬地收好墨宝,复又稽首:“奴婢不敢。”
从始至终,他都不敢抬起头正眼看向太后,他只敢将自己的身子匍匐得很低很低,像是要伏在太后的鞋前,替她虔诚地拂去鞋上的尘霜。
于他而言,太后娘娘就是天上的菩萨,瑶池的王母娘娘。
那样的高高在上,那样威严地睥睨众生。
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。
如今能侍奉在侧,都像是偷得朝夕。
不待太后吩咐,郑合敬已经如数家珍般将高世逢近来的一言一行都口述给了太后。
“高掌印昨夜见了兵部侍郎蔡兼,他们谈到了湖广水师的事,看样子是想再请户部出一笔银子,增设三艘雁鹳舰、走舸和火船。今天白天,高掌印批复了三十本奏折,其中压下了三本,是关于江宁缂纱赋税之事的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的记忆力很好,一字一句没有分毫错漏。
而对太后来说,比起喜怒阴晴不定的赵公绥,郑合敬倒更像是一只听话顺从的小猫。
仰赖她的鼻息而活,只为她一人俯首低眉。
作为走向权力之巅的女人,太后早已不需要考虑名节与妇德。
男人能做的,她为何不能?
若感情可以被男人利用的话,那么她也能利用感情去把握她想要把握的男人。
不论是在内阁,还是在司礼监。
不论是郑合敬,还是赵公绥。
37、小重山(一)